臉皮微微緊繃,張云溪往前走去。羅彬緊隨其后,衛東腿軟好了不少,可偏偏走在平地上又趔趄蹣跚,像是先前的恐懼這會兒才釋放。很快三人走到了牌樓下,正后方有著大約兩米高的巖墻,范圍很寬,幾乎將這小山的整個山頂都包圍起來。正中央有一道緊閉著的大門,門檐兩側掛著兩個燈籠,隨風微微搖晃。張云溪徑直往前。稍一遲疑,他咚咚咚地伸手敲門!開始是安靜的,兩三分鐘后,腳步聲響起。門,往里拽開了。開門的是個六十余歲,花甲之年的老叟。面凈無須,衣袍很是干凈整潔。此刻,羅彬心頭滿是疑惑,沒有多言,靜觀其變。那老叟瞧見他們三人,眼中頓露出喜悅來。“有些年沒人再登門,道場倍感寂寥,三位請。”老叟做了個請的動作,似是很好客。他許是知道,天機道場難找,又清楚,會有人找來。只不過老叟的好客,并沒有讓羅彬放松警惕。這地方那么好找,結果來了的人都沒有回去。那問題,就出在了這道場本身?張云溪沒有立即邁步進去。那老叟再做了個請的手勢。衛東鉆過張云溪身側,邁步進了道場中。張云溪這才入內,羅彬跟上。老叟關上了大門,笑意盈然地帶路。中間是個很大的空地,類似于演武場。正中央有個大殿,燒著香燭,味道四散。很快走進了大殿內。“老夫張云溪,這位是羅彬,這位是曲水鎮的鎮長衛東。”“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張云溪總算開了口。那老叟笑容不減,道:“鄙人秦矩,天機道場如今的場主,由鄙人擔任。”秦這個姓氏,讓羅彬心跳微微加速。果然,找對地方了?“三位是用九么師兄的地圖,找到我天機道場的,對吧?呵呵,道場處于深山之中,往往十年八年不見一人,當年的場主,覺得天機道場是時候重見天日了,九么離開道場之前,說會有很多有緣人來。”秦矩說。信息點,又吻合上了一處。張云溪點點頭,道:“為何道場如此安靜?”“弟子們在后殿做課。”秦矩回答。“這樣。”張云溪若有所思。“讓我叫人給三位安排個住處吧,呵呵,我還得去盯著那群小崽子,不能疏于學習,等罷了,我再來請三位參觀我天機道場。”秦矩再道。“好的。”張云溪點頭答應。秦矩轉身離開了大殿。衛東有些迷惘,想說話,又不知道怎么說出口似的。張云溪還在思索。這時腳步聲再度臨近,秦矩居然又走了回來。進殿內,他雙手抱了抱拳,聲音比剛才清朗了一些:“三位客人,跟我來。”羅彬沒覺得什么不對勁。張云溪走向秦矩,秦矩則轉身走出大殿,往右側走去。不多時,一行三人就到了一排平房前。“頭三間是給三位安排的客房。”“場主稍后上完了早課,會過來接待三位,弟子名為秦山,暫且告退,若有什么事情,幾位到大殿去即可,我一直在殿外候著。”秦矩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啥?”衛東愣住。張云溪的動作很快,擋住衛東,面帶微笑,點頭。秦矩轉身離開了。羅彬眼皮跳得更兇。這看起來的一切正常,此刻變得一點兒都不正常了。秦矩說,找個弟子來安頓他們。還是他本人來的。安頓好了,他卻說自己叫秦山。明明是一個人啊?雙胞胎?倒不是羅彬腦洞大,胡亂去想。陳仙仙和陳纖纖姐妹兩人,給羅彬開了這個腦洞,開了這個先例。“他……有病嗎?是個瘋子?”衛東稍顯的不安。張云溪沒吭聲,神態依舊陰晴不定。羅彬沒有直接解釋,他先回溯了一遍。分別回溯秦矩的長相,還有先前這自稱秦山之人的模樣。即便是雙胞胎,兩人都一定有區別的。兩遍回溯下來,羅彬心生了一陣寒意。“一個人?”他不自然地看向張云溪。“這地方不對勁。”張云溪搖搖頭:“太安靜了,安靜得像是只有他一個人。”羅彬心跳頓落空了半拍,不自然地說:“天機道場,只剩下這么一個人了?所以他瘋了?”“四處看看。”張云溪沒有回答羅彬的問題,稍頓,看向衛東,說:“你待在這個房間里,不要亂走動,這里本身并不安全。”這一次衛東聽話了,進了當頭那個房間。張云溪沒有進屋,沿著原路返回。不多時,兩人回到了先前那個大殿。殿外并沒有秦矩的人影。張云溪往左走。這里畢竟是個道場,張云溪要了解得多。羅彬一直在注意著細節。按理來說,山中老道場應該很陳舊,這很多地方看上去卻像是修繕過。很快,途徑了一個偏殿。張云溪頓足停下。偏殿的門是虛掩著的。隱隱約約,殿內有兩道人影站著,似乎在交談著什么。張云溪側頭去看,羅彬同樣順著門縫看過去。一時間,羅彬心頭生寒。殿內的確有兩個人,不過,卻壓根不是活人,而是死人!兩具干尸眼窩深陷,皮膚緊貼在面頰上,顴骨高高聳起,不光是死了,更是死了很久很久,幾乎沒有二兩肉了。他們空洞的眼眶相互注視,那站姿宛若活著一樣。陰森感涌了上來。這地方,不光是有問題,問題大了!張云溪微瞇著眼,沒有駐足,繼續往前走去。羅彬立馬跟上他。又經過幾處屋子,無一例外,屋中都有人。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干尸,打理得很干凈,都穿著唐裝,給人一種感覺,像是他們還活著。再到了一處偏殿外。直接就聽得到嚴厲的訓誡聲。“多少次了?怎么還摸不明白一塊骨?”“簡直是氣煞我也!”這話音,是秦矩的。張云溪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湊至偏殿門前。羅彬稍稍蹲身,從門縫中往里看。這一眼,讓羅彬肱骨皆寒。殿內擺著很多張桌子,每一張桌子上,都放著一顆頭。從脖頸位置齊刷刷斬斷的人頭!這些頭表情神態不一,年紀也不一。秦矩捧著一顆頭,顯得瑟瑟發抖。“弟子知道了……只是這些頭,那塊骨都不太明確……弟子……”這腔調同樣顯得懼怕。緊接著,嚴厲的腔調從秦矩口中傳出:“荒謬?你是覺得藏品不夠?你一個初學者,怎么有那么多質疑,而不是考慮你自己的問題?”“簡直是朽木不可雕!”話音結束,秦矩本身腰背彎下去更多,他直愣愣地盯著手中捧著的女人頭,手不停地摸索著,額間還在冒汗,就像是不努力用功的學生,正在被嚴厲師父盯著學習。殿內的頭,太多了……這些頭,都是哪兒來的?秦矩簡直是個瘋子,不光是一人分飾數角,他還砍人頭做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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