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那會兒,葉懷秋的喉結不明顯,他經常轉過來讓我幫他看看喉結還在不在,就好像一不盯緊這東西就會離家出走似的。
葉懷秋喝完水,用力地擰緊瓶蓋:“五年級的時候我爸媽離婚,之后我被判給了我爸。我爸工作就是這樣,一年或者半年就換一個地方,那幾年我跟著他,每到一個地方就在筆記本的地圖上畫個圓圈,總覺得幾年下來好像把大半個中國都走遍了。”
他笑笑:“但其實沒有,畢竟小時候覺得世界就那么大一點兒,巴掌大,川川河河還沒有自己的生命線長。”
我點頭表示贊同,小時候知道世界大,知道有些人分開了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但長大以后才知道世界比我們想象得更大,根本就無邊無際,而很多人確實一別之后再無交集。
這么說來,我跟葉懷秋也算是有緣,竟然在今天還能遇見。
這爛尾樓突然像是月老畫的一個喜轎,故意把我們塞了進來。
葉懷秋突然打了個噴嚏,抬手蹭鼻子的時候,我還是從他身上看到了當年的樣子。
夏天的熱傷風是最難受的,頭頂的風扇呼呼地吹著,坐在角落里的他不停地用紙巾擦鼻涕,因為太用力,鼻子都給蹭疼了,蹭破了。
那幾天葉懷秋一直紅著鼻尖,因為難受,眼睛也有些發紅,整個人懵懵的,暈暈的,反應變得有些遲鈍,最長做的動作就是太瘦蹭鼻尖。
他那時候問我:“周籍,你說有沒有人因為熱傷風死掉?”
我就笑,我說我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會。
他靠著我哀嘆,可憐兮兮的,前桌轉過來說:“葉懷秋,你這樣特像周籍的小媳婦兒。”
前桌挨了我的罵,但我看向葉懷秋的時候,他抿著嘴看對我笑。
他笑,我就偷偷勾他的手指,牽他的手,握得用力,他疼得噘起了嘴。
一晃十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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