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軍校的人到達前,沉殊然已經根據紀聽瀾的要求降落HP-182星。負責接待的區長何原誠惶誠恐地看著這位聯邦主星來的長官。沉殊然目前沒有官職,但身上有著紀聽瀾的命令,也姑且可以拿雞毛當令箭,狐假虎威。規矩地套著皮質手套的手壓著帽沿,沉殊然在何原走上前來時,緩緩摘下軍帽。他語氣平平:“不用太隆重,隨意一點就好。”雖是這么說,但區長依舊是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這位長官。可這位長官看起來卻不感興趣,在何原介紹完他這幾日要居住的房間后,他將帽子放在房間的桌子上,興致缺缺地點頭,“辛苦。”“聯邦軍校的學生呢,什么時候到?”問到這個問題時,長官古井不波的臉上恍然換了副神情,他的手伸向頸間,摩挲了一下高領襯衣的領子。伴隨著他的動作,何原好像看到了他衣服下脖子上套著的東西。他很快否認自己,沉殊然看著嚴肅冷靜,不像是那種人,他把心事狠狠藏住,回答他說:“晚上就能到了。”聽到回答后的沉殊然,淡淡“嗯”了一聲,他套著冷靜理性的假面社交,可這幅假面下真實的自己早已叫囂。他的媽媽、主人,親手給他拴上狗繩的負心人,時隔四十五天零七個小時,他馬上馬上就要再見到她了。她會生氣嗎,她肯定不想見到自己。但他還是擅作主張,尋找了接近她的辦法。訓練好辛苦,過慣了優渥生活的沉殊然最開始接受不了,但只要想成這是媽媽的命令,他就總能撐過一次又一次針對和考驗。姜時漾會懲罰他嗎,因為他非要回到她身邊。如果能被她狠狠懲罰,那就太好了,沉殊然不想她手下留情。他渴望她的責難,渴望她的憤怒,渴望她給他留下深深的印記。無論是鞭笞抽打,還是刀鋒劃破皮肉,哪怕她狠心地剜去他這副骯臟卑劣的性器,他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飴。HP-182星沒有白晝,常年處于堪稱混沌的黑夜狀態,唯有城市中心的鐘表有節律走動的表針在記錄著時光的流逝,黃銅的表身有些傳統老舊,就像在這顆古老星球上虬結求生的人一樣,有著不符合聯邦主星平均科技水平的落后感。艦艙門緩緩打開,撩動了些微灰塵。姜時漾的同級同學都是群活力滿滿的青年,他們結束了數十小時的飛行后都急不可耐地跑下星艦,哪怕被灰塵蒙了一臉也阻礙不了他們的腳步。姜時漾是最后一個下去的。那群莽撞的青年已經撞散了飛揚的塵土,她站在甲板上遠眺,古樸的建筑風格讓她恍若有種回到現實世界的錯覺。這里的人們不駕駛星艦,反而開汽車,一種百年前就被聯邦帝國淘汰的代步工具。等她的視線粗略掃過熟悉的建筑風格后,才察覺到某處傳來的濕黏的視線。她迅速轉頭去捕捉那視線,在遠處,空蕩的街道旁,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眼睛死死地看著她。那眼神她并不陌生,過去她和其他人多講話時,長時間不和他說話時,沉殊然就會用那種委屈又可憐的眼神看著她,來討得她的心疼。她想過會再遇到沉殊然,但沒想到會是這么早,在她羽翼尚且不豐滿的時候。“那是誰,你的情債嗎?”謝觀今欠揍地開口,“他好像很恨你,那眼神像是要把你嵌入肋骨。”恨嗎,那太好了,那她至少不用帶著微不足道的愧疚去虐待他,而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把比他恨意深數百倍的情感反饋給他。沉殊然想象的見面后,姜時漾會驚訝會憤怒會驚慌,可沒想過她會從容地跳下甲板,然后跟著大部隊的腳步朝他走來。 她叫著和其他人一模一樣的稱呼,叫他長官。等到走近后,徹底看清他的臉后,姜時漾愣了一下。他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眉目冷峻,陌生得令她一時錯認。那股突如其來的冷靜與理性,甚至讓他有幾分像沉池舟。而且他也沒有不顧一切地跑過來質問她,為什么丟下他。而是得體地接受著其他學生的問好。直到她也叫他長官,他才罕見地愣住。四周短暫安靜,眾人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面露困惑。幾秒后,沉殊然開口,嗓音低啞:“你叫什么名字?”“姜時漾。”她一字一頓,“時間的時,蕩漾的漾。”“我知道這個名字。”——他怎么會不知道呢?他的頸間仍掛著那條項圈,金屬內側刻著她名字的縮寫。他午夜夢回時,低喃的也是這個名字。姜時漾輕微皺眉,生怕他下一秒說出駭人的話。可他卻只點點頭,轉向其他人:“房間都安排好了,房間號發到你們終端里了。”姜時漾也跟著掏出終端,好多信息,除了軍部發的房間號,還有紀聽瀾的信息。他好像過分信任網絡信息安全,連她拜托秘密調查的文斌的消息,他都明晃晃發的終端。【紀聽瀾:是我,紀聽瀾。別問我怎么得到的你的終端號,把我聯系方式存下來。查到文斌對你干的事兒了,已經把他撤職了,但出于保密協議要求我不能告訴你他給誰辦事。或許有一天我能為你撕毀保密協議也說不準呢?你給的血我不會喝,任務回來先來一趟軍部,處理處理你給我帶來的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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