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沙坡頭小院,我路上一直小心翼翼,就怕有人跟著。時隔幾天在見到我,豆芽仔激動的將我一把抱住?!叭ツ牧耍 薄胺遄幽銍標牢伊酥啦?!“我他媽以為你被人活埋了!”聽聞聲音,小萱快速跑來,我看她眼眶紅紅的,應該哭過?!霸趺戳四銉?,我這不是沒死嗎?”我攤開雙手,苦澀的笑了笑?!跋葎e說了,有沒有吃的給我整點兒,餓壞了?!卑胄r候后。小萱趴在桌子上,下巴枕著胳膊,大眼睛一眨不??次页燥垼寡孔幸膊畈欢唷3缘氖2舜竺罪?,我一連干了三大茶缸,這才打了個飽嗝,道:“智元哥出事了,要不是運氣好,我這次也差點就折了?!蔽姨糁攸c講了這兩天的經歷。小萱聽后滿臉的不可思議,肉痛的說:“我.....我的錢...”我無奈嘆氣道:“打水漂了。”豆芽仔砰的拍了桌子:“草!剛子死了,六哥臥底,智元哥不顯山不露水,阿扎那比一肚子壞水,金老二竟然假死!亂成一鍋粥,這是打地道戰?。 薄安缓门?,峰子你這次又糊弄了金老狗,那他不得提刀來砍我們?”豆芽仔擔心的問。我說我又不是故意糊弄他的,那是天注定,這地方怕也不安全了,就這一兩天,咱們盡快搬家?!斑€搬...”小萱不情愿的說,“才住一個地方有點感情,又搬...”我搖搖頭說:“為了安全,不搬不行,眼下沒人能保我們,智元哥如今是喪家之犬被追著不放,他帶著小霞嫂自身都難保,這次聽我的,快收拾東西,盡快?!蹦壳皝砜矗痫L黃一家獨大,是最大的贏家,我們這伙戰敗勢力只能縮起來,等待機會。我想過回阿拉善住礦洞,但考慮了考慮,還是覺得不行。別忘了,我和廖伯約定的碰面地點在銀川,有在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每次出事了總被攆著跑太窩囊,我這次就打算搬家后留在銀川!等廖伯,等把頭!來個燈下黑!金風黃勢力是大,但他也是人,不是神。出門在外靠朋友,這時候就能體會到有個本地朋友的重要性了,上次在寶湖公園,那件事已經證明了老文可以信任。這天傍晚,我和老文在沙坡頭公園北門秘密碰了頭。老文攢了點錢,如今也有手機。坐在公園躺椅上,老文佯裝著看手機,頭也沒抬的小聲說:“老板你怎么又惹麻煩了?要跑路還是換窩?”我背對著老文,看著來往的路人道:“沙坡頭這邊兒住的時間不短了,眼下我們幾個還不能離開銀川,所以需要找個新的落腳點,金風黃肯定要找我,所以我不能太拋頭露面。旅館,酒店,人口密集的小區都不能住,麻煩了。”過了幾秒鐘,背后老文的聲音傳來。“沒問題,放心,我這次幫你們找的地方別說姓金的,連老鼠都找不到,記住了,還在這兒碰面,明天凌晨天不亮,4點左右,我開三輪過來拉你們。”“還有.....”老文忽然停頓了下,語氣神秘的悄悄對我說:“老板,明天還有個驚喜,你到時可別嚇著嘍?!薄绑@喜?什么意思?”“現在不能說?!崩衔牧粝铝诉@句話,隨后裝做和我不認識的樣子,拍拍手離開了。......隔天凌晨。沙坡頭這邊兒天還沒亮,我們三提著三大包行李站在公園北門?!袄?...冷啊?!倍寡孔心_下放著行李包,來回搓著手。小萱用圍巾包著嘴說:“又不是在屋里,都落霜了能不冷嗎,讓你穿厚點你不聽。”我低頭看了眼手機,4點06分。“來了來了,看那個是不是!”小萱隔老遠發現有輛電動三輪板車,正開著大燈往這邊兒走。等走進了我一看是老文,他還挺準時的?!暗管?,請注意?!薄暗管?,請注意。”老文倒車掉了個頭,扭頭喊我們快上車。這次跑的遠,我看老文腳下踩著一塊大電瓶,估摸著充滿了電。把行李放好,我們三盤腿坐在車板上,老文問了聲好了沒,一擰電門開走了。4點出發,這趟路真不近,虧著老文車上的兩塊大電瓶耐用,就這,也是剛夠到地方。對于路途中的標志建筑,我只記得有個郵電大樓。最后老文帶我們到了一大片矮房棚戶區。下了車,老文指著那一大片破舊矮房子介紹道:“那兒是銀川最后一片蜘蛛巷了,以前這里是老城,到處都是這種密集的矮房子,每隔幾家就有一條小巷,從半空中看這些小巷就跟蜘蛛羅網一樣四通八達,所以老銀川人叫蜘蛛巷?!崩衔拿嫔珣雅f,回憶道:“以前我小時候上學啊,大點的孩子老傳,說蜘蛛巷里有條小巷子藏在最深處,只要找到這條巷子走進去,從那頭在出來,就能直接穿到北|京最大的游樂園,游樂園里還有恐龍吃小孩兒?!笨粗矍斑@片像廢墟房的地方,豆芽仔皺眉問:“這地方沒水沒電吧,現在還有人住這里?我感覺也不是很安全啊,還不如去礦坑?!崩衔睦懔死悖f礦坑是哪里?銀川還有這地兒?廢礦坑據點是我們的秘密,可不敢隨意說出來,我忙岔開話題說:“就聽老文你的安排?!崩衔狞c點頭,回答了豆芽仔的疑問。他道:“現在的蜘蛛巷沒水沒電,好多年前就說拆一直還沒動,里面的確有幾戶人家,我一個朋友還住里面,還有,我說保你們地方安全,可不是讓你們住沒水沒電的蜘蛛巷破房里,我自有安排,跟我走吧?!辈疬w區蜘蛛巷地形復雜,老文腦袋里就像裝了定點雷達,好家伙,他帶著我們左轉右拐,七走八繞,好幾條小巷子地面潮濕,碎磚破瓦到處都是,人路過都沒地方下腳。走了快半個小時,把我都繞暈了,老文終于在一處廢水池旁停了下來。水池里積攢了不少夏天雨水,死水,發黑發臭,水面上飄著一層綠油油的東西。廢水池正后方是一參小院,院墻塌了,大量磚頭散落在地上長著青苔,看這樣,那兩扇破木門就形同虛設。我們提著行李,老文帶著我們沒走門,從塌墻這里就直接進去了。剛進來我就看到院里有個中年男人,這人四十多歲,還沒到冬天就捂著個藍色破棉襖,頭發又臟又油,結成了小辮兒?!皝砹税 !边@人跟老文打招呼。老文笑道:“我介紹下,這是我中學同學,老葛,葛大明,別看老葛現在混的不咋的,那頭十年也是個富戶,號稱西北破爛王,銀川馬未都?!薄澳睦锬睦?,”這人不好意思的擺手笑道:“都過去了,過去了?!笔詹丶荫R老這時候已經在圈里出名了,只是彩電和自媒體還沒普及,所以沒現在這么出名,因為人辦了全國第一家私立博物館,在行里的確大名鼎鼎。這人挺有意思的,我說說他。老葛只是外號這么叫,其實和馬先生根本沒交集。90年代初銀川開始大規模拆除蜘蛛巷,拆的快建的慢,老房子被拆除,新規劃的樓房還沒開建,那段時期,卻成了年輕人和孩子們最歡樂的時光,初中生放學了,就跑到那些老房子廢墟翻翻撿撿,有時撿到人家居民沒帶走的廢銅爛鐵就高興得不得了,因為可以賣了換零花錢,老葛也熱衷此行,他是最早那批撿垃圾大軍中的一員。老葛撿垃圾,第一桶金是在當時十五中被拆掉的土墻里發現了一罐子古代銀元寶,元寶就是銀錠,上面還有戳幾,是光緒二十五年煙臺造的三十兩官銀,一大罐子足有十八個,老葛一個賣850,賣了一萬多塊,直接從窮小子變成了萬元戶。后來只要一聽哪哪的破房子蜘蛛巷要拆了,老葛總是第一個到,他的撿垃圾事業屢屢得手,官窯碗,銅如意,古佛像,舊字畫,老葛都撿到過,管他誰家的,反正撿起來裝麻袋里就跑,運氣逆天了。慢慢時間久了。他就得了個西北破爛王,銀川馬未都的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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