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二十,鬧鐘還沒響,林有晴已經醒著。她把臉埋在枕邊,裝作還在睡,耳朵卻全開。廚房傳來輕微的碰撞聲、開關瓦斯的「啪」一響,水在小鍋里沸起,滾到邊緣又被人耐心地調小火。咖啡粉被熱水浸過,空氣里慢慢長出一條熟悉的香味,像每天早晨都會走過的那條路——只是今天,這條路終點被紅sE圈了起來:八點。
她躺了兩分鐘才掀被起身,拖鞋在木地板上推開一聲極輕的摩擦。走到餐桌邊時,唐雨生正把兩顆半熟蛋從鍋里撈出來,動作輕得像怕驚醒某個隱形的東西。他抬眼朝她笑:「早。今天的咖啡……苦一點,但我加了糖。」
她也笑,伸手接過杯子,曖昧地把前一晚的默契藏進兩個字里:「剛好。」
桌上有烤吐司、蛋、切好的蘋果,還有被她夾進透明夾里的小安心樹。畫紙角落微微翹著,像一面很小的旗。她把它壓在桌角,默念一遍:這不是假的。鼻尖涌上來的卻是輕微的酸——太像日常,反而提醒今天不是日常。
「我把清單再看過一遍,等一下他們來就照流程。」雨生把筆記本摁在手邊,像一個安定的重量,「你不用跟著走全部條款,累就坐著。」
「我想在。」有晴把吐司掰成小塊,故意讓聲音聽起來跟每個早晨一樣普通,「我會把需要簽名的地方先貼好便條紙。」
「好。」他應,眼神卻在她臉上停了兩秒,像要把此刻刻進腦海。
兩人吃得很慢,刻意把動作的每一格放小。杯子碰到桌面時,不約而同省去了那一聲輕響。時間像被手掌托著,還是在往前傾。七點三十五,她把桌面擦了一遍,把多余的紙箱推到墻邊,牙刷仍然留在原位,像昨夜他們默契的注腳。
七點五十五,雨生把口袋里那片心形葉拿出來,遞到她掌心:「檢查時會翻東西,你替我收著。」
她點頭,把葉片夾進規則本。那頁尚未乾透的黑字在紙上舒展,第一條「不要只限定七天」像剛寫完還帶著T溫。她忽然把本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要不要……先多寫一條?」
「來不及了。」他笑,卻握住她的手背,「等他們走,我們寫到天亮也行。」
叮咚。
八點整,門鈴響了,像一顆落地的y幣,清脆且不可逆。雨生去開門。門外站著兩名代管公司人員,制服筆挺、名牌閃著冷光。年長的那位先出示證件,語氣公事:「早安,唐先生,居家訪視點交,提前到八點,冒昧打擾。」
「請進。」雨生側身讓路。兩位人員換鞋進屋,其中一位直接取出清單板:「依序點交,麻煩配合:門鎖、鑰匙兩把、遙控器三支、電器序號拍照、櫥柜內容物核對、墻面損耗記錄……」
「好的。」雨生點頭,語氣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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