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自取就是偷了,馮家待人不錯,自己還得長期駐留,羅彬否定了自己單獨走一趟的想法。他開始回溯,回溯上一次黃鶯帶他進那收藏室的過程。至少在他視線范圍內,沒有瞧見過羅經盤。停下回溯,深呼吸,羅彬再度翻回去羅經那一頁的內容,微瞇著眼,羅彬心頭猛跳。是,他沒有羅經盤。可這一頁至少畫出來了一個羅經盤,圖案里層次分明,字樣完整,無非是指針不能轉動。稍稍克服一下困難,也不是不能學。羅彬嘴角勾起笑容,繼續往下鉆研翻閱。一邊看新的內容,他眼中會回溯出來羅經那一頁,通過圖案的字樣方位,從而剖析風水內容。不知覺間,天色更為暗沉,羅彬感受到了喉嚨的麻癢,那股渴血感。情花果讓精神更通達,整個人更清醒,那種難受羅彬已經能夠壓制了,并且越壓制,就越習慣,甚至干擾不到他看書。羅彬沒有一直看下去,合上書頁,看了一眼時間,一晃眼就夜里九點。臨下天臺前,羅彬又看了一眼后方山坡。先去一樓隨便弄了一些吃的,再回到床上躺下。睡前,羅彬抬手看著自己的左手小拇指,無名指。上一次無名指就有一些泛灰,此次,灰色愈發濃郁,都快要接近小拇指。這代表著自己的邪祟化沒有得到尸油或者血的壓制,正在不停的變嚴重,當五指變成灰色,十指變成灰色,會發生什么?多想無益,羅彬只能盡量撇散雜念,沉沉睡了過去。次日醒來,剛下樓,就瞧見馮五爺已經在一樓等了。微微點頭示意,馮五爺就往外走去。不多久,羅彬就到了最初剛來馮家的位置,這里站著十人,五匹矮腳馬,馬身上掛滿包袱,人身上同樣背著不少。他們年紀都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多數皮膚發黑,神態剛毅。眾人目光都落在羅彬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羅彬眼神不閃不躲,不卑不亢。“大家多數都聽過了,他就是羅彬,我和鶯兒能回來,全靠他,馮鏘你過來。”馮五爺說話之余,朝著一人招手。那人往前走了幾步,停下。其五官端正,濃眉,眼瞳微微泛黃,嘴角有一條細細的疤痕。“馮鏘是這一次上山小隊的領隊,羅彬你有什么事情就問他,要聽他的安排。”馮五爺再道。“好。”羅彬點點頭。馮鏘伸手,是要和羅彬握手。羅彬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馮鏘用力握住他,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力道正在不停加大。羅彬面帶微笑,像是沒有感覺似的,更沒有反握回去。馮鏘眼中微驚,這才松開了手。“不要起沖突,不要路上耽擱,早去早回。”馮五爺伸手,拍了拍馮鏘的肩頭。“遵命。”馮鏘點點頭。馮五爺離開了。其余人再看羅彬的眼神,同樣透著一絲凜然。馮鏘的身手是他們這群人中最厲害的,手勁兒也是最大的,基本上沒人能受得住面不改色。羅彬受住了,這豈不是意味著,羅彬不遜色于馮鏘?那這一趟,安全系數又要高很多了。“兄弟,給你。”馮鏘從地上拽起來一個沉甸甸的背包甩給羅彬。羅彬接住后,背在背上。“出發!”馮鏘招呼一下眾人,他走至最前方去帶路了。羅彬跟在馮鏘身旁。他們從當時進馮家的地方出去,走了約莫二三十分鐘,一側的山壁不再是宛若直坡,路雖然陡峭,但已經能行走。“以前是可以通過山上馬路送過去東西的,山上的邪祟沒有山下的多,只不過,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山上邪祟的數量也增加了,尤其是前幾天,大批邪祟涌上山,最開始他們消聲滅跡,可這幾日又冒了出來,我們更沒辦法走那條路,只能步行。”馮鏘和羅彬解釋著。羅彬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一晃眼就過了半日,并沒有遇到什么兇險,零星是有幾個邪祟,都被馮家人處理掉了。顯然,這條路被走了不止一次兩次,一切都在馮鏘的掌控之中。還有一個關鍵點,這地方不像是柜山,處處都有可能被人布局。這里沒有繞路這種情況發生,山上沒有那么多魔,至少這條路上沒有,這才是大家一直安然無恙的關鍵。不知不覺,天黑了。眾人在一處較為平緩的地方停下。能看出來,這地方有駐扎過的痕跡,以前這些馮家人應該也是走到這里后休息的。十人圍在一起,生了一團篝火,將干糧餅子烤熱,夾著肉脯吃。隨后,馮鏘更選出了三個人,輪換著守夜。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眾人開始睡下。羅彬睡得不安穩。雖說他能控制住渴血感,但這里畢竟人太多了,羅彬甚至覺得,自己能嗅到人味兒,想要壓下來渴血,就不太容易……良久良久,羅彬總算沉沉睡了過去。只不過睡著睡著,他猛然間驚醒過來,喉嚨下意識地滾動了一下,吞咽了好大一口唾沫。抬起頭來,恰好瞧見一人從幾棵樹后走回來。那人的動作,是提溜褲子,應該是去方便了一趟。同羅彬對視,那人還點點頭笑了笑。對方,就是第一個守夜的人。羅彬同樣回應一個友善的笑容。鬼使神差的,羅彬站起身來,朝著那方向走去。先停在一處位置,放了一泡尿。提上褲子,羅彬又嗅了嗅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甜絲絲的味道,再度咽了一口唾沫,羅彬繼續循著一個方向往前……本來他走出來了,又想克制自己,撒個尿就回去。可那種冥冥中的引誘感太強烈,太難壓制了,嗓子眼也火辣辣的。再這么抵抗下去,羅彬怕饒是現在腦子的清醒,都會壓不住邪祟的本能。再過了一兩分鐘,便停在一處位置。乍眼一看,這里和其他地方沒什么區別,地上滿是落葉,周圍則是各種各樣的樹。羅彬蹲在地上,刨開枯枝敗葉,沒幾下,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便進入他視線中。雙眼睜得極大,因為沒有了眼皮,所以完全閉不上,兩顆眼珠子凸得幾乎要掉出來。鼻子上沒有皮膚,因此只剩下半個鼻子,黑洞洞的鼻孔。嘴巴上也沒有嘴皮,牙床牙齒完全曝露在外!雙耳處光禿禿的,只有兩個洞。羅彬手摸在了這人臉上,還帶著一絲絲溫熱。此人剛被殺不久,溫度都還沒有散去。羅彬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活剝皮啊?誰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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