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柜山的話,羅彬肯定不會隨便找上一個人,就直接問這種問題。沒有人會真心實意地回答他,人人心中都有八百個心眼子。這湛晴給他的直觀感覺不同,不光是現在救她,包括初次和她見面的時候,回溯起來,都和柜山人不一樣,要真誠得多,沒有說看見人,就覺得人都是危險的。因此,羅彬才嘗試性地直接問。“你,是司刑,還是……風水先生?”湛晴沒有直接回答羅彬,反而謹慎地問:“或者兩者皆是?可不應該……你如果是司刑,你就不能是先生,你是先生,就成不了司刑啊?!闭壳绲膯栴},反倒是讓羅彬愣住了。司刑,是羅家的傳承。觀山測水的風水術,是袁印信的道場傳承。這沖突嗎?袁印信都沒有說沖突啊?!拔也恢涝撛趺椿卮?,可以說我都是,也可以說,我都不是?我本身并不精通,司刑手段初窺門徑,觀山測水,連初窺都算不上,我追那個人破壞了很多東西,他對我剛拜的師尊,我的父母,都有很大的威脅,他傷害我的家人,我才追他?!绷_彬這一番話,既算是回答了問題,又和湛晴說了一些關于自身的事兒。至此一來,就不算他什么都不講,光提問了。稍稍一頓,羅彬瞥了一眼腰間的刀,再道:“司刑是家門傳承,觀山測水,是拜師學藝。”“哦……”湛晴點點頭,她倒沒有多問了。稍一沉凝,似是理順思緒,湛晴說:“我還以為,你是探山者,和自己某個至關重要的人失散了,又被邪祟的存在,擊潰了心防,才會自殺呢?!绷_彬再度凝噎無言。自殺這個茬,是過不去了么?“不過,你解釋了,我也明白了,那個人一定很過分,殺死過你至關重要的親人吧?”湛晴眼神緩和許多,輕聲道:“節哀?!绷_彬不解釋了,這湛晴愿意怎么想……就怎么去想吧,總之,他只要知道足夠的信息就好。隨后,湛晴打開了話匣子。原來這浮龜山,是一個隱世大道場的山門!道場有著無數附庸家族,甚至還有一些小門小派。雖說山中有邪祟橫行,但只要住在符屋之中,就不會被邪祟傷害。剛聽到這里,羅彬就愣住了。李云逸能到此地,因此,他是將浮龜山和柜山畫等號的,只是邪祟的規則不一樣罷了。這所謂的浮龜山隱世大道場,應該就和柜山之主的勢力一樣?同袁印信的道場山門,也就是小巫大巫之間的區別??陕犝壳绲脑捳f,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兒。浮龜山存在的所有人,附庸家族,小門小派,都并不害怕道場?“你是說,那個隱世大道場,保護著所有人?不被邪祟傷害?”羅彬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對。”湛晴點頭。“你繼續說,我在聽。”羅彬深呼吸,強忍著心頭的波濤?!氨緛?,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是這樣生活的,這里雖然有危險,但這里的危險,并沒有可怕到那種程度,只要大家遵守規矩,就不會出事,當然,時不時有一些人失蹤,這難免,總有一些人,覺得大家太墨守成規。”“很多年前,忽然發生了一次地震,按照那個道場的話來說,叫做地龍翻滾?!薄皹渖夏亩喑鰜碓S多藤蔓,質地黑紅,像是雞血藤,藤蔓所經過之地,所有建筑都在腐爛,凋零,空氣中無時無刻都滌蕩著粉塵灰燼?!薄班⑻Τ霈F了?!薄叭艘坏┨幱跒跹傧?,啖苔就會將人吞吃。”“可烏血藤不光光長在樹上,它們會出現在任何地方,甚至是突然從墻壁上冒出,啖苔無處不在。”羅彬聽著,同時也在深思。烏血藤,應該就是李云逸手掌上連接著那藤蔓?啖苔,應該就是那暗影?看上去是人,腦袋能裂開成四瓣兒的怪物?“為什么那種東西要叫啖苔?”羅彬慎重問?!澳阋娺^了?你沒死?”湛晴眸子中透著濃郁的驚色。“嗯。”羅彬點頭。湛晴才撫過胸口,平復心神,眼中還是透著一抹抹驚詫。總算她緩過來,才道:”啖食人肉,取了一個啖,苔是一種食人花,那東西出自烏血藤,因此浮龜山道場給取了這么個名字?!绷_彬這才恍然?!斑@是一場浩劫,浮龜山道場死了很多人,本身這浮龜山是可以進出的,只是絕大部分人選擇進來,就不會愿意出去了,因為只要出去了,就絕對不允許再進入?!薄爱敒跹匍L滿整座山,啖苔肆虐,符屋都無法庇護人的時候,人想要逃出山,卻發現已經無法做到,待在符屋中,會被啖苔吞吃,離開符屋,會遭遇邪祟,一時間,沒有任何一個安全之地。”“浮龜山道場在覆滅之前,傳出來一段話,若有大能者,走上浮龜山頂,進入山隙,鏟掉烏血藤根,即可挽救這一場災難,一直沒有這樣的人出現?!薄澳切┨由⒌男¢T小派,用了一些特殊的石料,烏血藤不喜的東西,造成了這些群居屋,讓大家茍延殘喘?!薄皩Γ↓斏降缊鲞€送出去了很多人,他們竭盡全力,保留下來的火種,希望他們能夠回來,解決浮龜山的問題。““不過,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出去的人,就無法回來了啊?!薄鞍?,我們終究是被放棄的存在,道場最終只想得到自己的傳承,想不到我們還被困了?!薄坝幸恍┤?,不愿意住在群居屋里,他們就是探山者,一直嘗試著要進入浮龜山道場,只不過,地龍翻滾之后,山勢驟變,本身上山的路就很難,必須要道場人帶路,現在就更無法上山,風水先生就顯得彌足珍貴,可惜,我看你手上都有刀繭,你是司刑,當不了風水先生的,可能你那個師尊和你家族有很深的關系,才會教授你吧?!薄澳氵\氣不好,你要是很多年以前進入這里,你能聆聽到道場的教誨,甚至你還能遇到司刑中的頂尖人物,現在你只能看到一片殘破,并且,你也無法離開這里了。”湛晴微嘆,看羅彬的眼神,透著一絲同病相憐的安慰。羅彬沒吭聲,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聽起來,事情像是那么回事兒。聽起來,浮龜山道場,居然是個好道場?可這里……真沒有問題么?這道場是好的?只有柜山的道場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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