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剛才他語焉不詳,應該還有補救的余地。“對司命星君的崇拜猶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語畢他還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補充道:“就是這樣。”如此鬼話自然無法令熒惑信服,但墨昀素來不是個會說謊的后輩,熒惑拿捏不準,臉上的陰郁消減許多。“崇拜?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崇拜的?”隨便胡謅的話自然沒有什么實證作為支撐基礎,墨昀被噎了一下,開始仔細回想司命星君的優點。“比如說…他救過我,兩次。”墨昀伸出兩根手指,接著道:“還有上次去東方天培訓的機會,本來是沒有我這個新人的份的,是他向月老舉薦的我。”“你不說這個我還沒這么來氣,我說了多少次不讓你去東方天,后來怎么樣,云水鏡的事他也要負責。”熒惑剛有緩和的面色急轉直下,墨昀被他顛倒是非的樣子弄得也生出了幾分氣悶。“之前你從未跟我具體說明為什么不能去東方天,司命星君更是不知道我體內有靈珠的事,他一番好意怎么被你說的像是故意陷害似的,你們有什么事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反倒誣陷人家一個幫我進步的人。”墨昀說完也不管熒惑作何感想,半是逃避半是鬧脾氣地沖進自己的房間,換完衣服之后才開門再來到客廳。熒惑坐在沙發上,手臂向兩邊伸開搭在靠背上,素日帶著笑的臉上陰云滿布,嘴角抿成一道直線。看來是真的生氣了。熒惑輕易不動怒,只因為動怒時強如柳宿女士都要忌憚三分,墨昀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惹毛了這尊大神,心里發虛,猶豫著要不要再逃回房以避開他的怒火。“過來坐。”沒來得及做反應,墨昀就被他叫住。熒惑把手從靠背上放下來,雙手手指交叉,手肘撐著膝頭,身體前傾,抬頭看著墨昀。“你應該渴了,我先去準備茶水。”能躲一時是一時,墨昀腳下生風,直接竄到廚房里,磨蹭著準備好茶具果盤,這才端著它們慢慢地走出來。“舅舅喝茶。”墨昀蹲在茶幾旁邊,準備為熒惑斟茶,誰知熒惑伸過手來將杯口罩住,墨昀斟茶的動作頓在當場,只能放下茶壺,略有不安地坐到他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我知道你不開心,你可以罵我,但我不會認錯的,最多我可以為剛才的不禮貌同你道歉。”被長輩欺瞞搪塞太多事,即便他心里能解茲事體大,也不贊成他們的處方式。“他就這么好啊,你認識他才多久,這就護上了?”熒惑收回手,捏著鼻梁嘆氣。墨昀搖頭:“我沒護著誰,是舅舅你剛才確實不太講道,而且我一直好奇,你是因為什么對他有那么大意見的?”其實問了墨昀也沒想著他能給自己答案,熒惑大概又會拿什么旁的事情顧左右而言他。但這次他明顯對自己這位舅舅認知不足,熒惑嘴角一鉤,眼中生出譏誚。“這是你出生前的事了,當時陵光追求孟章而不得,頭腦昏聵,向天道起誓,讓她同孟章下界為人,結緣十世,若是孟章動心便要接受她的感情,若是十世過后孟章依舊不為所動,她便老實的做她的朱雀上神,守護南天直到自己歸墟之日,再不動情。”“十世?!”上神動情這件事已經有些超出墨昀的認知以外,墨昀更加不會想到陵光上神追愛竟然如此大動干戈,即便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十世算下來也要好長一段光景,更何況天道更是超然凌駕在眾生之上的未知勢力,向祂起誓,多少是有點不把自己的命運當回事了。“是啊,當時她瞞著我和七宿,同孟章私下訂下了這個賭約,等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在下界變作一個山野村女,對到山中避禍的皇子展開熱烈追求了。” 墨昀:……“那個皇子是…孟章上神?”熒惑點頭,揮揮手將自己的袖口往下蕩了蕩,給自己倒了杯茶,輕啜一口之后接著道:“在天界二人地位相當,孟章都不為所動,更何況人間他們的地位云泥之別,能有什么好結局?”“那自然只能慘淡收場了。”墨昀想。“如此經歷九世,每一世他們都無緣,更別說有情了。”說到此處熒惑笑了一下,臉上心疼苦澀雜糅,最后變成冷漠。“你猜他們在人間九世,這命數是由誰負責的?”他轉過頭看著墨昀,將茶杯放下,青瓷與檀木相觸,發出一聲脆響。墨昀被他口中所言舊事帶著想到自己在夢境中見到的種種,恍然明了那些一次次含著不甘和壓著委屈的質問都是因何而來。思緒被脆響打斷,墨昀心里被夢境中陵光的情緒所染,低落又復雜。“司命星君。”“據說是孟章親自找到司命,將二人十世命途盡數敲定,這已經過完的九世里,陵光無論何種身份,命途皆不順遂,佛家云人生八苦,她便嘗之余,還要忍受孟章的無情無意。”熒惑拿了一只蟠桃在手里拋上拋下,視線看向遠處,好像自己又回了當初那段時光。“與天道定下的事自然不能中途放棄,我們心疼她卻也無計可施,只能看她在輪回路上沉淪苦海,形銷骨立。到了最后,感覺她的魂魄都被磋磨得變淡了不少,你母親第一次同她發了脾氣,哭著叫她放棄,但人一入障,想法便被執念癡妄困入其間,神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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