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河屯后,徐景行師徒二人繼續沉默著向前而行,腳下的路途延伸向不知名的遠方,徐景行的心緒,卻仍沉浸在方才因離別而生的各種感悟當中。
他在默默梳理著自己在小河屯村生起的對生的感悟,那茅屋中掙扎降世的第一聲啼哭,產婦耗盡氣力后的蒼白與欣慰,王根頭抱著自個兒子時那混合著喜悅與憂愁的眼神,還有村民們在他們離開時送上的各種粗糙禮物,這些場景,一幕幕的在他心間反復流淌。
“生之苦,在于其艱難與脆弱,需倚仗眾多因緣和合,方能成就,生之希冀,又在于那頑強不屈的生命力,在于父母傾盡所有的守護以及陌生人間質樸的善意,生命,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交織在無數的關系與付出之中,不管在哪一個時代,每一個平安長大的生命,背后都凝聚著父母難以計數的艱辛與愛。
這一份特殊感悟,是徐景行在任務世界時所感悟不到的,因為他的前進道路越走越順,走到最后,再也看不到這些底層的溫暖與沉重。
想著想著,徐景行又不由自主的將這一分感悟聯想到自身那曾被無形枷鎖固定的既定命格上,那所謂的男二命格,何嘗不是一種扭曲的生?
想到這里,徐景行幾乎豁然開朗,因為他突然明悟到命格試圖將他生命的全部意義,強行捆綁在女主蘇婉秋的喜怒哀樂之上,限定他所有的情感付出與人生軌跡,如同將他修剪成只為襯托對方的盆景,跟小河屯的父母守護子女的愛,如出一轍。
只不過后者是發自本心的愛,而非命格枷鎖強行要求的守護,前者,卻是被強行注入的執念,無關本心,只為完成某一段劇本而已。
真正的生命,應當擁有無限可能,如同野地里的花,自有其綻放的姿態與方向,而所謂的命格,不覺醒便還好,一旦察覺它的所在,便會發現它用著最粗暴的手段去進行裁剪,扼殺了生命的其他可能,只保留它需要的那一點用途。
一番思索后,讓徐景行對命運的本質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跟警惕,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掙脫一切束縛,追求大自在得逍遙人生的決心,“我一朝覺醒,掙脫男二命格,只是不愿被命運操縱著去度身不由己的人生,僅此而已,沒有其他任何理由。
正當徐景行沉浸式的調理這紛涌雜亂的思緒時,忽然,一股異樣的氣息隨著微風拂來,他能嗅得到這股氣息來源,并非他在小河屯村時他所感知到的生澀與希望,也非山林間的清新自然,而是一種摻雜了沉郁、暮氣與某種帶著終結死意的特殊氣息。
了悟這一點后,徐景行的腳步不受控制的微微一頓,因為他已敏銳的捕捉到這股氣息中所蘊含的意蘊,這是生命走向衰敗,開始疾病纏身,最終徹底消亡時,所散發出的混雜著痛苦與不甘的能量場。
徐景行抬頭,望向遠方,在他眼前地平線的盡頭,有一座城鎮輪廓在他眼中清晰可見,觀其規模,要比京郊的小河屯村大上不少,想必那里,便是郡縣城鎮的所在。
而那股沉郁到讓徐景行略微皺眉的氣息,也正是從那個方向四周彌漫開來。
慧圓禪師自是能感知到這一氣息,他更是因此,才帶徐景行往這一方向前行,他腳步未停,卻淡淡開口道:“前方應是安業縣,城中多有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明安,你可是感應到了什么?
徐景行聞言,深吸一口氣,這還是慧圓禪師將他帶在身邊修行后第一次喊他的法號,他壓下心中種種情緒,恭聲答道:“回師父,弟子似乎感應到前方城鎮,向外散發的氣息多有沉滯,與生機勃勃的鄉野相比,暮氣則過重了點。
溫馨提示:按 回車[Enter]鍵 返回書目,按 ←鍵 返回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閱讀。